“两杆子”都硬的将才最后一封柔情家书:念念念念|百年百篇

2020-08-18 09:48:59来源:封面新闻编辑:宋开文

□ 薛维睿

1942年5月22日,左权将军壮烈牺牲前三天,他给妻子刘志兰写了最后一封信。当天,麻田八路军总部紧急召开战情会议,会议开到深夜。会后他没有休息,坐在油灯下给妻子写信。

左权,原名左纪权,号叔仁。1905年3月15日生于湖南省醴陵市黄茅岭一个农民家庭。1924年入黄埔军校第1期学习,1925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此后赴苏联学习。全国抗战爆发后,左权担任八路军副参谋长、八路军前方总部参谋长,后兼任八路军第2纵队司令员。

作为抗战期间八路军牺牲的最高指挥员,左权将军的事迹家喻户晓。然而在烽火岁月中,左权将军辗转战场,给母亲、妻女写去一封封朴素而深情的家书,字里行间记录的是左权对家人、国家浓厚的爱。

左权写给妻子的最后一封家书。

伉俪情深

“两杆子”都硬的将才

抗战中与妻子分别近两年

1937年7月7日,卢沟桥事变爆发。8月25日,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,左权在毛泽东的力荐下接受委任,任八路军副参谋长。毛泽东曾称赞他:“吃的洋面包都消化了,这个人是个‘两杆子’都硬的将才”。

1937年9月15日,左权同朱德总司令、彭德怀副总司令率八路军东渡黄河开赴华北抗日前线。1940年5月,日军分三路围攻八路军总部驻地山西省武乡县王家峪,左权指挥部队警卫团打麻雀战,粉碎了日军的围攻。8月至12月,左权参与领导了著名的百团大战。1941年11月,为保卫八路军黄崖洞兵工厂,他亲自选择地形,指导修筑工事,并指挥总部警卫团不足千人的兵力,采取“以守为攻”“以静制动”“杀敌至果”的原则,与日军5000余人激战八昼夜,毙敌1200余人。

1937年9月,随朱总司令由陕西芝川镇东渡黄河,右起朱德、任弼时、左权和总部作战科长黄鹄显。

左权年少离家,投身军旅,戎马倥偬十余年,无暇顾及个人问题。1939年4月,在朱德的介绍下,左权在潞城县北村与刘志兰结婚。刘志兰当时是北师大女附中高材生。1940年5月,两人的女儿出生。彭德怀给她取名为“太北”,太行山之北,是她的出生之地。

婚后左权继续奔波在前线,和刘志兰聚少离多。左权不愿刘志兰“仅作一个柔顺的妻子,而希望她做党的有力的战士”,鼓励她投入革命工作和学习。虽然每次见面都是短暂的,但他们对未来怀揣着希望。刘志兰后来在悼文中说,当时总以为分离只是一时的,期望着将来更多的时间共同生活。

抗日陷入持久战,分隔的日子更多,战斗也更加艰难。左权在一封信里写道:“四天三夜的生死战斗回来,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写信,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,此生别无遗憾,惟一遗憾的是我们的女儿北北。”

刘志兰也曾设想过,丈夫有一天或许会重伤归来,但不管“带着怎样残缺的肢体”,她都将尽全力看护他,以丈夫的残缺为光荣。

1942年5月,他们分开已近两年,左权在最后一封信中写道:“别时容易见时难,分离廿一个月了,何日相聚?念念念念,愿在党的整顿之风下各自努力,力求进步吧!以进步来安慰自己,以进步来酬报别后衷情。”

1942年5月24日,八路军总部机关开始转移,左权亲自率129师及警卫连部署突围计划。在突围中,左权掩护部队冲向敌人最后一道封锁线时,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,左权将军壮烈牺牲,时年37岁。

朱德悼左权诗。

舐犊之爱

左权21个月写11封家书

大篇幅提到女儿左太北

最终八路军总部成功突围,日军“C号作战计划”落空。左权无愧于自己的志向,他曾在给叔父的一封信中说:“我牺牲了我的一切幸福,为我的事业奋斗。请你相信这一道路是光明的、伟大的。”

周恩来在《左权同志精神不死!》中,称他是“有理论修养同时有实践经验的军事家”。朱德写诗悼念他:“名将以身殉国家,愿拼热血卫吾华;太行浩气传千古,留得清漳吐血花。”

1942年9月,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为纪念左权,将八路军总部驻地辽县改名为左权县。

左权牺牲时,女儿左太北还不到两岁。1982年,已42岁的左太北收到母亲给她寄来的左权生前留下的家书。其中,有11封是左权将军当年送走刘志兰母女后的21个月里写下的。

左权写给妻子的最后一封家书。

每一封信里,左权都大段大段地提到爱女。在最后一封家书里,左权写道:“想来太北长得更高了,懂得很多事了,她在保育院情形如何?你是否能经常去看她?来信时希多报道太北的一切。”

左太北说,“长久以来,我对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。”捧读这些家书,左太北心中父亲的形象渐显清晰,并感受到了父亲对她们母女的浓厚亲情。

1952年,左太北与同学作为少先队员的代表,向毛主席敬献鲜花。毛主席听说她是左权的女儿,特意跟她照了张合影。左太北将这张照片和全家福摆在一起。这张全家福拍摄于1940年8月,左权和妻子抱着不满百天的女儿,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影。

左权、刘志兰、左太北唯一一张全家福

左权留给刘志兰的最后一封家书

志兰:

就江明同志回延之便再带给你十几个字。

乔迁同志那批过路的人,在几天前已安全通过敌之封锁线了,很快可以到达延安,想不久你可看到我的信。

希特勒“春季攻势”作战已爆发,这将影响日寇行动及我国国内局势,国内局势将如何变迁不久或可明朗化了。

我担心着你及北北,你入学后望能好好地恢复身体,有暇时多去看看太北,小孩子极需人照顾的。

此间一切如常,惟生活则较前艰难多了,部队如不生产则简直不能维持。我也种了四五十棵洋姜,还有二十棵西红柿,长得还不坏。今年没有种花,也很少打球。每日除照常工作外,休息时玩玩扑克与斗牛。志林很爱玩牌,晚饭后经常找我去打扑克,他的身体很好,工作也不坏。

想来太北长得更高了,懂得很多事了,她在保育院情形如何?你是否能经常去看她?来信时希多报道太北的一切。在闲游与独坐中,有时总仿佛有你及北北与我在一块玩着、谈着,特别是北北非常调皮,一时在地下,一时爬在妈妈怀里,又由妈妈怀里转到爸爸怀里来,闹个不休,真是快乐。可惜三个人分在三起,假如在一块的话,真痛快极了。

重复说我虽如此爱太北,但是时局有变,你可大胆按情处理太北的问题,不必顾及我。一切以不再多给你受累,不再多妨碍你的学习及妨碍必要时之行动为原则。

志兰!亲爱的:别时容易见时难,分离廿一个月了,何日相聚?念念念念,愿在党的整顿之风下各自努力,力求进步吧!以进步来安慰自己,以进步来酬报别后衷情。

不多谈了,祝你好!

叔仁

五月二十二日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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